鄉(xiāng)村“五匠”,是鐵、木、竹、瓦、石五個方面的匠人,唯獨缺少一個蓋茅草屋的“茅匠”。自從改革開放以來,農(nóng)村由草屋改瓦房,再由瓦房改樓房,茅匠再也沒有用武之地,這一行手藝也就退出了歷史舞臺。
我認識一位茅匠師傅,在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,他還整天忙忙碌碌,天天有活干,一個人忙不過來,還收了三個徒弟。
茅匠這門手藝,一點也不比瓦匠差。當時鄉(xiāng)村里,十有八九住草屋,這草屋“一年新,兩年陳,三年爛成塵,四年要翻新,十年要蓋三次”,所以,茅匠比瓦匠吃香,一年四季有干不完的活。
我熟悉的茅匠師傅姓陸,是祖?zhèn)鞯氖炙?,到他這一輩已是第五代了。
陸師傅告訴我:茅草屋冬暖夏涼,泥土墻有一尺多厚,屋上蓋的草也有一尺多厚,能有效地將寒風和熱浪擋在屋外。
草房,有稻草、麥草和松毛草三種類型,最上乘的當是紅色松毛草蓋的草房。我親眼見過陸師傅蓋草房,只見他在徒弟的幫助下,將刷過的麥草,靠手上的功夫,一根一根、一把一把、尾部往里、根部朝外、一層一層地倒戳進去,將屋面拍得整整齊齊、嚴嚴實實,拍一層草,澆上一層泥;再拍進一層草,再澆上一層泥,如此一而再、再而三,將屋面整得像層層梯田,一波一波、一浪一浪。屋面蓋好后,草面上要“一水平”,草根要“一刷齊”,見不到一星半點的倒戳毛。待泥干草緊后,在屋面上澆一桶水,頃刻,刷刷刷地淌得干干凈凈;在屋檐口抓一把草使勁往外拽,也拽不出來。
陸師傅說:這樣的草屋,不怕狂風吹,不怕暴雨澆,但就是怕火燒、怕暴雪壓。如果連下一天一夜的鵝毛大雪,就需要爬上屋頂掃雪。如果不除去積雪,屋頂上的負擔一重,就將“松樹檁子毛竹梁”壓斷了,茅草屋就會壓趴。
杜工部當年住的茅草屋,可能因為年久失修,狂風一吹,也就“三重茅、四重茅”地飛上了天,使詩人發(fā)出了“大庇天下寒士”的喟嘆。
茅草屋土雖土,但和文人卻結(jié)下了不解之緣,不管是陶淵明,還是蘇東坡、鄭板橋,都喜歡住“茅舍”、“蓬蓽”,曹雪芹被抄家后,不也是“蓬門草屋”、“喝粥賒酒”。
如今,在明清的山水畫中,仍可見隱士們結(jié)廬于山泉,在草亭煮酒品茗,詠詩作畫。這些“陋室”、“草堂”、“茅舍”,應當都是茅匠師傅的杰作吧!
茅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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