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民以食為天。”
江南人家,不管你家底如何,每戶都必有一灶間,那里面有一個我們稱之謂“灶頭”的建筑。灶頭由土磚或紅磚砌成,形制各家會有不同,有半圓形的灶臺,也有見方形的。灶眼一般有三眼的,現(xiàn)在多見的是兩眼的。三眼灶臺有三個鍋,一個大的,兩個相對小一點。平時人們只用兩小鍋燒菜做飯,只有主家有婚喪嫁娶時才用大口的鍋,因為這樣比較省柴火。廚房的能手,能在灶堂一邊燒火,一邊同時用兩個鍋炒菜。我曾經也嘗試過,用一個鍋子炒菜就讓我“上躥下跳”的,使用不當?shù)脑?,中途還會熄火,當然做出的菜品就大打折扣了。砌灶臺,那可是技術活!聽人說砌好灶臺的關鍵是煙囪,澆砌時稍有不慎,就會把灶臺砌得漏煙,燒柴做飯就會被煙熏得直掉眼淚。好的灶臺不漏煙,而且省柴火。這讓我不得不佩服老祖宗的創(chuàng)造發(fā)明,當然我更佩服使用這個灶臺的人。
灶臺的發(fā)明是人類文明的一件大事。人類從遠古走來,茹毛飲血,多少有點殘忍。有了灶臺烹煮的食物端上桌,讓食物有了鮮味與美感,這也激發(fā)了人類的味蕾,更造就了餐飲業(yè)和代代廚師。對于不善于駕馭食材的我,對大廚們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。他們就像是一個個魔法師,把平凡的食材演繹得淋漓盡致。
江南水鄉(xiāng)的灶臺永遠是熱氣騰騰的,它氤氳著人間的溫暖。灶臺上有過奶奶做的騰著熱氣白白胖胖的團子,糯糯的在我的嘴里打著轉;有媽媽在端午節(jié)裹的三角粽,白米搭著紅豆,鮮明的色彩刺激著我們的食欲;有過年家家請客,一碗碗端上桌的菜,豐盛地顯示著主人的殷勤和深厚的年味……
但記憶最深的是在冬日的早晨,父親總是我們家最早起床的。他起床的第一件事,就是給我們三個要上學的姐妹燒早飯。早飯不能說奢侈,但總少不了在粥鍋里面加三個白湯蛋,這也許是在那個年代里最講營養(yǎng)的早餐了。每每在盛粥的時候,看到這三個蛋,心里總是暖暖的。于是,即便是再冷的天,我都會對自己說,要好好讀書,不讓父母為自己的前途而擔憂。如今,再回憶起那段讀書的日子,我腦海里至今還有父親坐在灶堂燒火的印跡,火光映著父親清瘦的臉,忽隱忽現(xiàn)……如今,時代的變遷,生活的改善,廚房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:櫥柜代替了灶臺,燃氣代替了柴火,抽油煙機代替了煙囪,但不變的是它載著家人滿滿的愛。每次回家,父母總說灶上燒的東西香,他們必在老灶上燒上幾個拿手的菜,于是老灶間里又重復著父母忙碌的身影。我常想,我也終將成為父母那樣的人,一代代的父母在灶臺上的任勞任怨,才有了我們香火的繁衍不息!
我曾經聽一位年紀大一點的同事告訴我,看一家主婦是否是個持家能手,看看灶上那塊抹布干凈與否,所以我常常與那塊抹布“斤斤計較”。但我還是覺得那是對女人的偏見,現(xiàn)如今男人上灶掌大勺的大有人在。圍著灶臺轉,那也不再是女人的“專利”啦!家中誰有時間誰上灶,你說這是不是和諧與美滿呢?當然,現(xiàn)如今我們都追求做能“上得了廚房,下得了廳堂”的人。是啊!即使你在外面干再大的事,回到家那就得食人間煙火,做好自己在家庭中的角色。
婆婆在我眼里是個持家的能手。家中突然來客人了,沒有什么準備,她也能用農家人自有的家常菜上桌。皮蛋剝開,切成四瓣,放點糖醋,有序擺盤上桌;親戚送的草雞蛋,伴著鮮蔬一炒,又一道時蔬出爐了;冰箱里儲備的不時之需的好食材,這時都派上了用場……等這一切都做好,上街買的菜也來了。這不得不讓我驚嘆她的神速與能干。
如今,每回到農村,看到人家屋頂上的炊煙,我會有一種特殊的情愫。它會讓我回到那個遙遠的時代,重溫回不去的歲月溫情;那是一種原生態(tài)的生活方式,人們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;那是人們從灶堂里升起的煙火,代代相傳,從大地上裊裊而起,在空中飄散,又飄不散……
人間的煙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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