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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1月10日 星期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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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碗芝麻糊
來源: 作者: 日期:2023-04-06  報料熱線:86050111

  □ 王菲雨

  南方有一座小城,這里很小,小到走兩步就會遇到熟人。這里的生活很慢,慢到幾乎看不到行色匆匆的路人,倒常常能看見在月亮清輝下散步的老夫妻。這里沒有大城市的繁華,卻有很多人的回憶。

  我的回憶啊,也在這里。

  小時候,我的夏天好像都是在這里度過的。每次暑假我都迫不及待來到外婆家,來到這里,來度過一段無比快樂的時光。如果回憶有味道,那我在這里的回憶應該就是芝麻糊味的。

  窗外大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,微風送來獨屬夏天的溫度,還有遠處的幾聲車鳴,小城在漸漸蘇醒。吃過早餐后,外婆就會去菜市場了,我是一定要跟著的。外婆家離菜市場不遠,走幾步就到了。在這短短的幾步路中,總會遇上很多街坊鄰居,大家臉上都洋溢著笑容,說上一句“早上好”,再各自去往不同的地方。

  菜市場有著它獨特的熱鬧,“我這里的菜很新鮮的,今天早上剛摘下來的。”“你看這肉多好,我今天早上剛拿回來的。”“好了好了,我再送你幾根蔥吧”……各個攤主都在賣力地吆喝著,手上的動作也不停,幫客人裝菜、稱重、收錢,繁忙但不顯慌亂。我緊緊牽著外婆的手,在這人流中穿梭。這里瞅瞅,那里瞧瞧,再買上自己想吃的零嘴兒,心滿意足地咂著嘴巴回家。

  午后,外婆是慣于睡午覺的,但我從來不睡,小時候總是精力充沛,感覺怎么玩也玩不夠。況且,我不想錯過那美味——

  “涼粉芝麻糊黑米粥——”悠長的聲音從街的另一頭傳來,聲音拉得長長的。一聽到這聲音,我便拿上零花錢沖出家門,站在街邊的石頭上,踮著腳遠遠望著。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漏下,賣芝麻糊的阿婆在陽光下踏著小車悠悠而來,我連忙搖手喊道:“阿婆,這里,我要一碗芝麻糊!”

  夏天炎熱不已,涼粉似乎才是這烈日的絕配,可我卻獨愛這冒著熱氣的芝麻糊。

  阿婆的芝麻糊總是打得極滿,我捧著芝麻糊,一步一步挪進家門,再輕輕將它放到桌子上。頭頂?shù)睦鲜降跎仍谥ㄑ街ㄑ降剞D(zhuǎn)著,帶來絲絲涼意,芝麻糊的熱氣隨之飄散。芝麻糊還是有點燙的,我卻等不及了,用勺子刮著表層的芝麻糊一勺勺送入口中,甜絲絲的,香氣四溢。

  后來,我漸漸長大,去外婆家越來越少了。有一次終于有時間去外婆家,剛剛到達,恰好又聽見了那喊聲,我邁著輕快的步伐出門去了。像以前一樣喊道:“阿婆,這里,我要一碗芝麻糊!”

  阿婆還是踏著小車而來,等她走近了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不是原來的小車,不是原來的阿婆,也不是原來的芝麻糊了。那一瞬間,我想說點什么,但最后只落下了一句落寞的“謝謝”。芝麻糊很好吃,但不再是我記憶中的味道了。

  小時候總是盼望著長大,盼望著自己變成大人的模樣,但是不知道快樂也會一點點減少。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最愛的芝麻糊不再是原來的味道,常去的菜市場竟也覺得嘈雜,沿途的風景再無心欣賞。我究竟變成了什么模樣。

一碗芝麻糊

責編: 莊恩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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