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陳文祥

　　小區(qū)里的人行步道，清幽靜謐;兩側(cè)綠化帶，蔥翠碧綠。遠遠地，瞄見步道拐彎處，聚著一群孩子，穿著各色服裝，有紅色、黃的、白的……像極了野性十足的薔薇花。見有人走近，孩子們仿佛一個個按下了暫停鍵，站那兒，面面相覷，手足無措，一聲不吭。

　　平時路遇，孩子不是唱就是跳，小鳥一樣嘰嘰喳喳。今兒個，咋這么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呢?近前照面，我“撲哧”一下，笑得肚子痛。八個孩童，三男五女，最大的約十歲，其余七八歲，一式“胡子嘴”。小小的嘴巴四周，因為大啖桑葚，紫紅色染了一嘴，如同舞臺上的小丑，可愛又可笑。一雙雙粉嫩的小手，也似偷抓了染缸里的染料，十指紫紅紫紅的，有幾個竟然把自己身上漂亮的衣裙也弄花了，這兒紫一塊，那兒紫一塊。

　　這是一伙饞嘴的貓，彼時膽大，此時膽小。他們在察言觀色，我斷定，只消呵斥一聲，這群饞貓保準(zhǔn)跑得無影無蹤。

　　我和聲細語地說，孩子們，別怕，爺爺小時候也饞過桑葚。孩子們顯然懂了我的善意，立馬又“兇”起來。高個子女孩踮起腳尖，將又細又長的桑條，彎成一張弓。桑條上除了粉綠的桑葉，更多的是密集成圓形或長圓形的桑葚果，有青的，有紅的，有紫的，簡直比圣誕樹還漂亮。其余孩子的魂一下被勾去了，一擁而上，用手搶摘，然后徑直朝自己嘴里猛塞。個子矮的孩童搶不過，干脆眼盯著水泥地磚，時不時有熟透的桑葚被抖落，便飛快伸手、撿起、在衣服上搓搓、下嘴，一氣呵成。

　　這是一棵野桑樹，小區(qū)里唯一一棵，并且長在綠化帶外的石縫邊，歪歪扭扭，精頭細爪，大概率是鳥吃桑葚后的杰作。如果不細心，是很難發(fā)現(xiàn)的，多少人視而不見，多少人無動于衷。頑皮的小孩、聰明的小孩，還是找著樂子了。一地桑葚被踩，地上的褐紅地磚，變成了紫紅色，孩子成了一群精靈，多美的一幅油畫。那種滿足感、新鮮感、快樂感，寫在一張張小臉上。

　　散養(yǎng)的孩子，就該這么野。“含在嘴里怕化了，捧在手心怕摔了”，這樣長大的孩子，是難以品嘗鄉(xiāng)野桑葚之味的?，F(xiàn)在的孩子不愁吃喝、不差玩具，可有些孩子的童年找不著快樂。畫畫要留白，孩子也需要一點自由、一點空間。

　　饞過桑葚的童年，是快樂的童年、幸福的童年，也是承載美好記憶的童年。